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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后前一天狗皇帝失忆了第61节(2 / 2)


  陆青璋顿时松了一口气,谁料正在这时,一个人出列,高声道:“启禀皇上,臣有本要奏。”

  这声音实在是太耳熟了,陆青璋心里一跳,眼皮子也跟着跳起来,陈御史禀道:“臣要参礼部尚书陆青璋,贪墨银两近百万,伙同朋党,以谋私利,泓德二十二年,陆青璋任青州知府,勾结当时的巡抚崔满,贪墨赈灾银十五万两,次年朝廷拨款修澴河河堤,三十万两白银,尽数入了他与崔满的腰包,此后陆青璋被调回京师,才过了短短一年半的时间,澴河再次决堤,淹没无数良田……”

  桩桩件件,陈御史一件都没漏下,仔细讲来,他声若洪钟,如重锤一般砸在陆青璋的耳膜上,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,两股战战,原本就隐痛不已的双腿这时候终于支撑不住了,噗通跪倒在地上。

  霎时间,整个殿内都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望向陆青璋,他哆嗦着伏跪于地,连一句冤枉都不敢喊了,心中惶恐震惊,那些事,御史知道得比他自己还要清楚,定是已经有了把柄在手,现在该怎么办?

  直到上方的天子发了话,周璟向刘福满伸出手,不紧不慢地道:“差点忘了,说起来,朕昨日得了一样东西,也好叫诸位观赏。”

  刘福满恭恭敬敬地将早已备好的账簿呈上,当着陆青璋的面,周璟将那本账簿翻开,徐徐道:“这上面的记载比陈御史说的要详细多了,只是有些繁琐,朕没什么耐心。”

  他说着,信手将账簿一抛,扔在了陆青璋的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道:“不然,还是你亲自来念?”

  陆青璋看着面前的账簿,向上翻开着,正好记载了他去年私通吏部尚书,买卖官身之事,白纸黑字,清清楚楚,一字未差。

  他哪里敢去捡,额上冷汗如雨下,然而不只是他,还有不少官员也是面白如纸,抖如筛糠,一副要当场晕死过去的架势。

  周璟倚在御座上,像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,道:“朕昨夜梦见先帝陛下了。”

  众人讶异,不明白他想说什么,周璟直起身,手肘搭在膝头,皱着眉头,语气懊丧道:“父皇责备了朕,说朕听信佞臣谗言,误解了他的旨意。”

  一直没说话的陆太师猛地抬起头,正好对上天子责备的目光:“父皇托梦说,当初他的遗旨明明是不许朕立花妩为后,可为何陆太师要告诉朕,父皇的遗旨没有提这件事呢?”

  周璟的语气很冷,厌恶道:“好在朕派人去找了遗旨,果然如父皇梦中所说,遗旨上写得清清楚楚。”

  陆太师愣住:“可皇上不是说,先帝遗旨已经被烧——”

  “被烧了?”周璟表情冷肃,居高临下地盯着他,冷冷道:“原来陆太师是觉得没有遗旨可查,就能糊弄朕了?朕敬你是三朝元老,你却这样回报朕,真是令朕齿冷!”

  陆太师如遭雷击,震在当场,他看着口口声声说齿冷的帝王,心底升起寒意来,手足发冷,今年三月份天禄阁走了水,说先帝遗诏被毁,六月份周璟下旨立后,如今十二月,又反口说遗诏尚在。

  细细想来,怕不是花府和陆府皆入了天子布的局,纵然没有巫蛊之事,花府和陆府,也是同一个下场,如今花府没了,就该轮到陆府了。

  当时陆府就不该掺和立后的事情,皇后之位原本就跟他们陆府没什么关系,皇后……

  陆太师的脑海中有什么倏忽一闪而过,金册,花妩,花绒绒……

  原来如此!

  他霍然抬眼,正好对上周璟的目光,一者不敢置信,一者平静无波,就像在看一幕早已知晓结局的戏,他的眼神中甚至透着几分百无聊赖,像是没什么耐心似的,天子沉声道:“陆青璋贪墨之事,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以及都察院三堂会审,犯案者革职查办,至于陆邈妄传先帝遗旨,意图欺君瞒上,先押入刑部大牢,按律处置。”

  早朝散了,议事殿的大门被小内侍推开,明亮的天光争先恐后地涌入,众人下意识眯起眼,只能看见天子的背影大步离开。

  第78章 【完结章】

  陆青璋贪墨的案子实在很好查,三堂会审,证据确凿,他就算长了八张嘴都解释不清,拔出萝卜带出泥,一大拨官员也纷纷跟着落马,大多是先帝在时的老臣,有一个算一个,全部摘了乌纱帽。

  案子很快就判了下来,没到一个月,陆府就被查抄了,雪花银足有几十箱,尽数充入国库,原本到了年底,户部还在发愁怎么过这个年,为了来年的预支,六部之间争得不可开交,面红耳赤,如今抄出了近百万两银子,于户部而言,简直是久旱逢甘霖,恨不得放一挂鞭炮庆祝。

  至于陆太师欺君罔上,这案子连查都不用查,刑部与大理寺等人亲眼看过遗诏,上面黄绢黑字清清楚楚地写了,今上登基后,不可立花氏女花妩为皇后,当初陆太师以为遗诏被毁,趁着天子又生病失忆,故而上书进言,假传遗诏,所有人都是知道的,这欺君之罪是板上钉钉了。

  但他到底是三朝元老,先帝亲封的太师,周璟顾念君臣之情,只判了他流放,脚程快一点,兴许还能遇到花家的人,至于陆青璋,于年二十九在菜市口斩首示众。

  对不少人来说,这个年过得很不错,尤其是花妩,她的心情一直很愉悦,年三十那一日,饭都多吃了一碗,撑得走不动路。

  到了下午时候,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,纷纷扬扬地坠落,她命人把帘子打起来,殿内烧了地龙,暖呼呼的,赏雪是最好不过了。

  虽然下雪,但是天色并不阴沉,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昏黄,从轩窗看出去,天上的云层堆积着,无数的雪花如羽毛一般飘下,有些许落在窗棂上,洁白晶莹,绒绒可爱。

  庭中立着两株柿子树,上面还挂着红彤彤的柿子,披着洁白的霜雪,像一盏盏小灯笼似的,十分喜庆,花妩有些馋了,命人去搬梯子来,她想亲自去摘。

  绿珠顿时急了,劝道:“主子,这实在太危险了,还是让别人上去吧?让奴婢去,如何?”

  花妩不愿意,眨了眨眼,振振有词道:“自己摘的才最好吃。”

  绿珠算是看出来了,她哪里想吃冻柿子?她就是想玩儿。

  宫人把梯子搬过来了,架在柿树上,绿珠拦不住花妩,正急得火烧眉毛,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,忽见廊下有人过来了,身姿挺拔修长,披着深色大氅,上面还沾了零星的雪,最引人注意的是,他手中还拿了几枝梅花,周璟走得大步流星,一个小内侍举着伞跟在后面,险些追不上。

  绿珠如同见了救星一般,连忙行礼:“奴婢参见皇上。”

  其他的宫人也纷纷跪下去,周璟摆了摆手,示意她们起身,看了看柿树上的木梯,又看向花妩,疑惑道: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

  花妩若无其事道:“摘柿子啊,现在还不摘,过几日就该掉下来了,多浪费。”

  见她避重就轻,绿珠急了,壮起胆子解释道:“皇上,娘娘她想要自己上去摘,可这树太高了,实在危险,奴婢怎么都劝不住。”

  花妩立即轻瞪她一眼,绿珠缩了缩脖子,假装没看见,花妩听见周璟问道:“想吃冻柿子?”

  花妩轻轻嗯了一声,便见他将手中的梅花递过来,道:“拿着。”

  那梅花想是刚刚摘下来不久,殷红的花瓣上还堆着晶莹的雪,十分漂亮,花妩伸手碰了碰,有些冰,耳边忽然听得一阵惊呼,她抬头一看,却见周璟不知何时已脱去了大氅,爬上了木梯。

  他身姿挺拔,穿着深色的燕服,动作并不慢,三两下就爬到了最高处,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飘下来,落在他的发上,肩头,袖子。

  花妩仰起头看他,周璟微微向前倾身,握住了一个柿子,低头望过来,对上花妩的目光,道:“摘这个?”

  这情形似曾相识,花妩蓦地想起来,那一次在万佛寺中,他也是如现在这般,爬到树上去替她摘桃子。

  这情景与记忆中的画面竟然奇异地重合了,花妩慢慢地笑起来,她模样生得好看,一双明亮的杏核眼,笑起来时眼尾微弯,眼波柔亮,容貌秾丽,仿佛工笔水墨画一般氤氲染开,漂亮得惊人。

  她点点头:“好。”

  周璟怔了一下,才回过神,移开视线,又摘了几个柿子,这才下来,早有宫人捧了朱漆雕花的描金托盘来接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