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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节(2 / 2)


  醒来时看见了身旁坐着的人影,苏青霓忍不住揉了揉眼睛,眼神迷茫地望着那人:“皇上?”

  片刻后,楚洵才回过头来,抿着唇道:“皇后怎么醒了?”

  “臣妾也不知,”苏青霓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,道:“倒是皇上,为何还不睡?”

  楚洵的剑眉轻皱,没有回答,过了片刻,才道:“朕睡不着。”

  这问题有些大了,总没有皇帝不睡自己睡的道理,苏青霓只好坐起身来,强打起精神道:“那臣妾陪皇上说说话。”

  看着她困倦的眼,楚洵下意识婉拒道:“不必了,皇后睡吧。”

  苏青霓已坐好了,从暖暖的被窝里出来到底有些冷,她反手就将被子裹在身上,把自己整个裹成了一个大球,抱着双膝,笑吟吟道:“皇上莫不是嫌弃臣妾?”

  楚洵便道:“没有。”

  “那就好,”苏青霓笑得微微眯起眼,若弯弯的月牙一般,叫人见了便觉得喜欢。

  楚洵不是善言辞的人,聊了一阵子,大多数都是苏青霓在说,楚洵听着,她说的都是一些从前从宫人那里听来的民间趣事,楚洵也未曾听过,确实升了几分兴趣,心中的躁意也散了许多,岂料说着说着,女子的声音便低了下去,他转头一看,苏青霓正在打起瞌睡来,脑袋一点一点的,如小鸡啄米似的。

  她整个人窝在了被子里,下颔抵在膝盖上,一双明眸已经眯起来,睡意浓重,若不是厚重的锦被裹着她,恐怕在下一刻就要倒下去。

  但即便如此,她仍旧是强行支撑着,楚洵看在眼里,不免升起几分好笑,他犹豫了一下,才倾身过去,将女子连人带被子揽住,轻轻放倒,苏青霓困得很,但是仍旧有所察觉,她动了动,正欲醒来,模糊之中便听见了一个低低的声音道:“睡吧。”

  她轻轻唔了一声,仿佛安了心似的,意识迅速跌落于沉睡之中,还不忘伸手搂住了被子。

  那“被子”整个就顿住了,楚洵的浑身都僵硬起来,女子的手自被窝里伸出来,袖子胡乱卷起,露出白生生的手腕,搂住了他的腰,因为是无意识的动作,她并没有用力,但是楚洵却能感觉到那手腕上的热度,却并不让他觉得讨厌。

  没有想要挣脱的感觉。

  楚洵屏住了呼吸,他看着那手腕好一阵子,才轻轻伸手过去,握住了它,触手温热细腻,仿佛上好的玉一般,他的手指都因此而轻颤起来,一点点将其拉开,放进被中。

  不知为何,原先将将平息的躁意顿时如星火燎原一般,噌得升了起来,且比之前还要热烈几分,目光无意识地放在了女子的睡颜上,楚洵轻轻呼出一口气,就连气息都是滚烫的。

  他应当是病了。

  否则……否则为何这么想要去接近她呢?

  苏青霓在睡梦之中,总觉得有什么蚊子在碰她,奇怪的是,那蚊子也不咬她,就是在脸上流连不去,她模模糊糊地想,这么冷的天气,哪里来的蚊子?

  她忍了一阵,觉得烦了,便伸手去打那只蚊子,只听啪的一声轻响,打中了,那蚊子便没了声息。

  苏青霓遂心满意足地继续睡着了。

  唯有楚洵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刚刚被打的手,趁人不备,非君子所为。

  他收回手,只觉得一丝睡意也无,只好盘膝坐在床上,开始默念起清静经来,以此来熬过漫漫长夜,直至天明时分,到了该上朝的时辰了,楚洵才轻手轻脚地起身,穿戴好了冕服,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,这才拉开殿门出去。

  李程带着几个太监已经在等候多时了,连忙上来将大氅给他披上,楚洵一身躁意未散,仍旧觉得十分热,便挡开他的手,道:“今日不必这个了,走罢。”

  才走了两步,他忽然觉得鼻端微微一热,紧接着就是一凉,楚洵下意识摸了摸,指尖一抹殷红。

  李程大惊失色地叫道:“皇上!您流血了!”

  楚洵木然地看着手指上的血,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画面,最后定格在了女子恬静的睡颜上。

  他忽然明白了什么,十分平静地拿了手帕拭去鲜血,吩咐李程道:“今日早朝延后,去准备一下,朕要沐浴。”

  第67章

  自入春以后,雨就开始下得频繁起来,时大时小,打在宫檐上溅开了一片细小的水花,落在手心上沁凉无比,苏青霓被冻得一哆嗦,叫碧棠瞧见了,连忙过来,嗔道:“娘娘怎么还如小孩儿一样玩水?这天气冻得很,莫着了凉去。”

  她说着,一边摸出手绢来,不厌其烦地替苏青霓拭去掌心的雨水,又将一个雕花镂空的鸾凤纹铜制手炉塞进她手中,苏青霓抱着那熏了冷梅香气的手炉,仰头看着檐上的雨水如珠串一般接连滑落,忽而道:“这雨下了好些日子了吧?”

  碧棠答道:“是呢,奴婢记得上元节过后就开始下了,仔细算算,也有七八日了。”

  “唔……”苏青霓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
  碧棠抬起头来,却见她正凝视着远处的宫墙,在雨幕之中连绵成一片,朦朦胧胧的,瞧不真切,她小声问道:“娘娘怎么了?为何忽然叹气?”

  苏青霓摇摇头,道:“只怕这雨还要下一阵子啊。”

  晴幽从殿内出来,随口接道:“奴婢听说民间有一个说法,□□雨贵如油,多下些也好,一年也有个好收成。”

  苏青霓却道:“只怕是未必。”

  她说完这一句便回身入殿了,望着她的背影,碧棠与晴幽面面相觑,片刻后,碧棠才小小声开口道:“娘娘今日怎么了?”

  晴幽摇首,又道:“娘娘看起来有些心事。”

  苏青霓确实有心事,这几日天气不佳,人整日闷在屋子里,到处都湿漉漉地发潮,就仿佛人都要霉坏了似的,叫她想起来一事,建宁元年春,南方多雨,三月初,银沙河忽然决堤,发了大水,淹没了宁阳一带的农田,房屋俱毁,数万百姓无家可归,哀鸿遍野,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,天灾不可避免,但其中又有**作乱,以至于最后愈演愈烈,便是当时在深宫的她亦有所耳闻,仔细算算,事发之日距离如今也只剩一个月多的时间了。

  若是放任不管,或许银沙河决堤之事又会重演,苏青霓虽然已决意这辈子不插手朝堂之事,独善其身,然受苦的万民何辜?但是转念一想,摊上楚洵这么个皇帝,岂不是和上辈子的建宁帝毫无区别?建宁帝身染沉疴,不能上朝,也无力处理朝政,而楚洵是不想理会这些,两人倒是殊途同归,十分一致。

  想到这里,苏青霓一手抱着怀中的芝麻,一边又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
  碧棠与晴幽对视了一眼,使了个眼色,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殿,檐下雨潺潺,碧棠忧心忡忡道:“娘娘这是怎么了?瞧着不大高兴。”

  晴幽猜测道:“许是因为天气不好的缘故?整日里待在这坤宁宫里,好人也给闷坏了。”

  碧棠却道:“我看倒是不像,前阵子不是也下了雨,可娘娘没说什么啊。”

  她说着,细思一会,突然啊了一声,像是想起了什么来,晴幽疑惑看向她:“怎么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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